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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敦颐在合州

“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……”,众所周知,这篇入选中学语文课本的《爱莲说》的作者是周敦颐。但是,也许鲜有人知,周敦颐一生,与合州(今重庆市合川区)有着深厚的渊源,他曾在合州担任判官4年,他在合州兴办州学,写下理学的开山之作——《养心亭记》,为宋朝合州学术思想的繁荣做出了巨大贡献,使合州成为当之无愧的理学圣地。他是宋明理学的开山鼻祖,其理学思想上承孔孟,下启程朱。《宋史》列他为理学第一人,称赞他继孔孟往圣之绝学,为儒家开辟未来,他一生著有《太极图说》《通书》等著作。

任合州判官:清廉正直

周敦颐(1017—1073),字茂叔,号濂溪,北宋湖广道州营道(今湖南省道县)人。北宋嘉祐元年(1056年),39岁的周敦颐离开江西南昌,前往蜀中合州(今重庆市合川区)出任合州判官,官衔由大理寺丞升迁为太子中舍。

太子中舍为东宫属官,是五品寄禄官,无实职。这是周敦颐得到的第二个京官头衔。东宫属官还有太子太师、太傅、太保、太子宾客、太子詹事、太子舍人等名称。当时的大理寺丞,有进士出身的转升殿中丞,无进士出身的转太子中舍。这一年,宋仁宗御笔钦点,派周敦颐以太子中舍签书合州判官。判官属于“幕僚职”,全称是“签书判官厅公事”,地位仅次于通判(州府的副长官)。据《宋史•地理志》卷42记载:当时的合州,属“川峡四路”的梓州路,辖石照、汉初、巴川、赤水、铜梁五县,宋徽宗崇宁年间,有户籍48277户,人口84484人。合州属中州,按宋制规定没有设通判一职。但是属军事要地,州府有兼管驻军的任务,因此周敦颐所任的职位全称是“签书合州军事判官厅公事”。由于合州没有设通判一职,周敦颐实际上代理了通判之事。

周敦颐在合州任判官的时间是嘉祐元年(1056年)十一月初十。庹正《周濂溪先生年谱》记载,当年周敦颐赴任的行程选择的是水路,出鄱阳湖溯长江而上。舟马劳顿一个月后,抵达合州。周敦颐放下行囊,马不停蹄地开始了在合州辖地上的10日巡视。

周敦颐在合州判官任上,清廉正直,威望极高。张森楷在《民国新修合川县志》记载:周敦颐“历合州判官,事不经手,吏不敢决,虽下之,民不肯从。”正因为他以身作则,办事公允,大家对他的信任度极高,后来大小事务不经过他的手,其他官吏都不敢随意做决定,即使吩咐下去,百姓也不会认可,不会听从。潘兴嗣在《濂溪先生墓志铭》中描述:“君奉养至廉,所得俸禄,分给宗族,其余以待宾客。”他爱民如子,每次领到五斗米的俸禄,都要捐一半给贫苦百姓,自己则以粥度日。有一次,他发现自己的俸禄多出了三石米,还将仓官治罪。他还曾写了一首清贫诗《任所寄乡关故旧》:“老子生来骨性寒,宦情不改旧儒酸。停杯厌饮香醪味,举箸常餐淡菜盘。事冗不知筋力倦,官清赢得梦魂安。故人欲问吾何况,为道舂陵只一般。”嘉祐四年(1059年),左丞蒲宗孟因事入蜀,溯江而上过合州时与周敦颐初次相见,异常钦佩周敦颐的才华和见识,感叹到:“世间怎么有这等人才!”后来将自己的妹妹许配给周敦颐。

兴办州学:传道受业

当时的合州文化非常落后,读书人不多。周敦颐决定兴办州学,改变合州文化落后的状况。他借州人张宗范在学士山修建的八角亭作为兴办州学的场地,将八角亭命名为“养心亭”。周敦颐认为:“人,贵在养心也。”周敦颐将官邸设在此,旁边办州学。州学办起来后,周敦颐请张宗范主持学政,广招学生千余人,他还遍请天下文人学士前来讲学。在周敦颐的苦心经营下,合州州学声名大振。一时合州学子读书蔚然成风,人才辈出,连年出进士。合州各县及相邻的其他州县的学子也纷纷前来求学。《蓬州志略》记载:“每年前往周敦颐的住所合州求学者竟达数十起,每次都不下数人。”在合州求教的弟子中,后来比较出名的有遂宁的傅耆和合州的张宗范。傅耆曾多次前往合州面谒或书信向周敦颐请教,于嘉祐六年(1061年)中进士,官至知汉州(今四川省广汉市)。合州的张宗范也成了北宋乡绅的楷模。

周敦颐在养心亭潜心研究理学,还写下宋代理学的开山之作——《养心亭记》。其原文是:“孟子曰:养心莫善于寡欲,其为人寡欲,虽有不存焉者寡矣。其为人多欲,虽有存焉者亦寡矣。予讲养心,不止于寡而存耳。盖寡焉以至于无,则诚立明通。诚立贤也,明通圣也。是圣贤非性生,必养心而至之。养心之善有大焉如此,存乎其人而已。张子宗范有行有文,背山面水,山之麓构亭甚清净。余偶坐而爱之,因题曰“养心”,既对颐求说,故书以记之。”这篇文章,一共只有100余字。但是却提出了两个对后世影响深远的论点。其一,修养至圣的观点。此前,天纵至圣的观点普遍流行。圣人都是天生的,是上天派来教化众人的。周敦颐则颠覆了这一观点,认为圣人不是天生的,而是靠后天修养而成。其二,寡欲至无欲的观点。周敦颐认为,修心养性的关键不能止于寡欲,而是最后要达到无欲的境界。这里所说的欲,是指私心杂念、利欲熏心、损人利己等。

平时,周敦颐与州中学子一起游览州城风景名胜之时,或者吟诗,或者发表他的理学见解。在铜梁洞观赏木莲花时,他留下了《铜梁山木莲花诗》:“仙姿疑是华巅栽,不向东林沼上开。异蕊每随梅雨放,清香时傍竹风来。枝悬缟带垂金弹,瓣落苍苔坠玉杯。若使濓溪年少见,定抛兰桨到岩隈。”

嘉祐五年(1060年)六月初九,周敦颐离任合州。他离开合州后,合州州学日趋没落,养心亭历经风雨,屡遭兵燹战火。

周子理学:广泛传播

南宋时期,理学大师魏了翁巡视川东,合州进士庹正掘得养心亭残碑,魏了翁转奏朝廷,朝廷为周敦颐加元公谥号,诏命天下,与孔子同祭。并在合州署衙挂周敦颐画像,设濂溪祠,周子理学得以广泛传播。养心亭历经宋元战乱,毁于兵燹。明成化年间,合州知州唐绚在旧址上重建养心亭,并在亭内墙壁上彩绘了一幅周敦颐画像,表示对周敦颐的景仰之情。

清光绪年间,合州地方官员在养心亭附近修建甘泉寺,雕塑周敦颐的塑像,香火兴旺。为了纪念周敦颐,州人在合川先后建瑞山书院、白鹿书院、合宗书院,历时近千年,造就合州学术气氛,培养了大批人才。今日之合阳中学校址,就是当年合宗书院所在地;今日之瑞山中学,其前身就是瑞山书院;张森楷、卢作孚就是书院里走出去的学生。2009年12月,养心亭被评为重庆市文物保护单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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